吉施法规范、限制非政府组织与网络媒体活动

作者：忽中瑞

 今年以来，吉议会加速通过《非政府组织法》修正案和《信息管理法》法案，以规范和限制非政府组织与网络媒体活动，为稳固执政清除障碍。此举在吉国社会引起轩然大波，迅速成为焦点，引发包括诸多国际组织及媒体在内的各方反对，法案未来能否被总统批准仍存变数，政局稳定将受影响。

  一、法案概况

  （一）法案主要内容

  《非政府组织法》修正案由吉议会议员赖恩库洛夫等提出，要对2000年《非政府组织法》做出一些修改。主要修改内容包括：非政府组织需要向授权部门提供自己活动的相关信息；非政府组织的资金收入与组成、资产及构成、支出、员工数量和组成、员工劳动报酬等不能是商业秘密；每年在授权部门指定的专门网站上提供非政府组织关于法人注册、资金来源和支出去向的信息等。

  《信息管理法》由吉议员阿谢尔巴耶娃和奥斯马诺娃提出。根据该法案，网站或网页所有者必须在网站或网页上公布其全称、电子邮箱地址以保证能够接收具有法律意义的邮件，而且不能在互联网上传播虚假或不准确消息；授权部门要采取措施防止虚假或不准确消息在互联网传播，并对具有虚假或不准确消息特征的信息采取限制措施，对拒绝执行删除相关信息者将提交司法机关处理；网站或网页所有者须保存互联网用户电子邮件、文档等信息6个月，并根据相关法律要求提供给司法机关、授权部门以保证国家安全和开展调查工作；违反本法相关要求将承担责任。

  （二）法案进展情况

  《非政府组织法》修正案于2月6日正式在议会注册登记，编号6-2328/20。吉议会社会事务、教育、科学、文化和卫生委员会2月7日收到法案，并在2月17日审议通过。吉议会会议3月4日审议该法案，并在一读中通过。社会事务、教育、科学、文化和卫生委员会5月22日举行议会听证会，6月16日通过审议稿。吉议会会议6月18日以89票支持、9票反对二读通过该法案。

  《信息管理法》法案于6月4日正式在议会注册登记，编号6-9135/20。吉议会社会事务、教育、科学、文化和卫生委员会6月5日收到法案，并在6月15日审议通过。吉议会会议6月17日审议该法案，并在一读中以102票支持、4票反对通过。6月25日，吉议会会议以79票支持、10票反对在二读、三读中通过该法案。法案目前已提交给总统审核。

  二、多重因素促使吉当局推动两法案落地

  （一）非政府组织活动缺乏有力监管

  据不完全统计，目前吉国注册有非政府组织约3.2万个。吉独立30年来，这些非政府组织往往以慈善、公益、人权、环保、动物保护、女权、宗教等为名在吉活动。它们接收了国际组织、国际非政府组织、基金会等数十亿美元的资助。但实际上，吉国经济发展依然缓慢、基础设施落后、生活水平低下、贫困率居高不下，非政府组织的这些资金大多并未真正用于有需要的地方和人群，相反，却用在输出意识形态、培植亲美力量、控制舆论、操纵民意、笼络民心等方面。受美西方支持的非政府组织异常活跃，尤其在吉议会及总统大选等关键节点，积极运作街头政治、策划“颜色革命”、推动政权更迭，参与干预吉内部事务，其在政治、社会、经济等舞台上的作用不容小觑。

  据悉，美国国际开发署计划直接拨款250万美元，以支持吉即将举行的议会选举。资金计划分配给监督选举进程的地方组织，将特别关注候选人资金使用情况、媒体报道和社交网络影响，而且选后还将向民众通报议员工作情况以及跟踪选前承诺的执行情况。由于吉国缺少非政府组织资金流动的准确统计数据，人们并不知道非政府组织的资金具体来源和去向。此次吉国启动修改《非政府组织法》，也是希望藉此掌握非政府组织资金活动情况，对非政府组织的活动进行监管，防止其组织非法活动、威胁当局执政稳定。

  （二）媒体自由度高，新闻报道不严肃

  吉国新闻自由度高，政府管控较松，社会舆论比较容易被引导和塑造。经过多年运作，利用资金、技术优势，美西方互联网媒介已在吉媒体领域占据一定地位。吉国自由电台、Kloop、“仙人掌”、24.kg等互联网媒介均有美西方背景，Facebook在吉也有大量活跃用户。它们已成为美西方对吉渗透的喉舌。为了保持地缘政治影响力，美西方频频利用媒体散播谣言，炒作吉官员腐败，指责吉当局抗疫不力，抹黑“一带一路”建设，污蔑中国政府侵犯穆斯林人权，煽动民众游行集会等。

  2019年以来，有美西方背景的“有组织犯罪与腐败报道”“在线深度调查之家”等非政府组织还在吉发起“记者观察”运动，利用其控制的自由电台等在网络媒介上持续刊登文章，披露总统家族贪腐的“证据”。2020年3月以来，“伟大的斗争”运动在吉国互联网上掀起网络反腐浪潮，在吉国社会引起极大震动，而所发布的官员贪腐消息、反腐口号极具煽动性，民众易受蛊惑、误导。此时提出《信息管理法》非常及时，它的出台将会对互联网媒体及其发布的信息进行限制，抑制媒体发布造谣、煽动性虚假消息，对保护公民、法人和国家免受虚假信息侵害有重要作用。

  （三）俄罗斯方面的施压和影响

  近年来，吉国非政府组织的活动在一些方面已经触动了俄罗斯的政治、经济等利益，俄对此非常警惕。据悉，俄强力部门曾警告吉方，要加强对吉国内非政府组织，特别是与美西方有关的非政府组织的管理，还向吉方介绍经验和方法，指出一定要控制境外资金进入吉国的途径，防止外部势力搞乱吉国内局势。吉上届议会曾学习俄罗斯经验，希望引入“代理人”概念，将由外国资助的非政府组织与外国“代理人”等同，但法案最终止步于议会三读。此次修改《非政府组织法》，也是因应了俄罗斯方面的要求。

  中亚是俄罗斯的传统势力范围，俄不希望吉国出现混乱，以免影响其利益。在安全、政治、经济等方面，吉对俄的依赖性依然较大。对于《信息管理法》，Factcheck.kg网站指出该法案的大部分文本照抄了俄罗斯的相关法律，这也从另一方面显示出俄的影响力。

  （四）热氏团队顺势而为，操控议会肃清执政障碍

  前总统阿塔姆巴耶夫被拘以来，第一大党社民党分裂，热恩别科夫团队逐步固权，目前已基本掌控了议会。在议会范围内通过两部法案已不是难事，更何况法案并未触碰大多数议员的利益。此前总统班底人物马特拉易莫夫与吉自由电台等媒体闹得不可开交，此时出台法案很可能是当局对非政府组织和网络媒体的敲打和规范，以利于热氏团队稳固政权，肃清执政“杂草”和“杂音”。而对于即将举行的议会选举，热氏虽志在必得，但不希望非政府组织私下支持反对派、从中作梗，也不希望网络媒体无端闹事、误导民众。此番规范非政府组织和网络媒体的举动，对热氏团队未来执政非常有利。

  三、法案引发争议，当局面临重重压力

  这两个法案有一定的共性，即均涉及自由、民主、平等、人权。也正因此，法案提出后，立即在号称“中亚民主之岛”的吉国引发广泛关注，遭到联合国代表、欧安组织代表以及吉部分议员、非政府组织、媒体、律师、人权组织、普通互联网用户等多方力量的指责和反对，未来能否通过仍存变数。

  随着法案逐步出台、落实，吉当局面临压力陡增，政局稳定将受影响。

  （一）国际组织、非政府组织抗议阻拦

  《非政府组织法》修正案提出后，联合国代表向吉议会发出照会要求撤回该文件，“索罗斯-吉尔吉斯斯坦”基金会等175个非政府组织发出联名抗议，“妇女支持中心”指责法案具有歧视性，旨在压制非政府组织。欧安组织媒体自由事务代表、国际人权组织“保护记者委员会”等认为《信息管理法》法案会限制媒体自由，要求总统拒绝签署法案。国际组织、国际基金会等未来还可能会以减少资助和援助相要挟，向吉议会和总统施压。吉国大多数非政府组织拥有美西方背景，美西方不会坐视不管。而美国方面此前已借签证限制问题敲打过吉国，不排除未来会对吉采取更严厉的限制措施，甚至制裁措施。

  （二）本国和国际媒体进行舆论施压

  两个法案提出以来，Kloop、“仙人掌”、吉自由电台、24.kg等网站持续、大量刊发相关文章，向民众揭露所谓的“事实真相”，引导民众反对通过法案。部分议员利用互联网媒介发声，指责法案将损害吉国当局形象，将对相关行业产生负面影响。Facebook社交网络用户在《信息管理法》法案发起者的页面上写下数千条不满评论，要求撤回“反人民”法案，放弃议员资格。此外，在请愿网站change.org上还创建了“我们反对《信息管理法》法案”请愿书，截止7月14日15时，已征集签名10675个。近日，在该请愿网站上甚至还出现了“我们要求弹劾热恩别科夫总统”的请愿书。未来，本国和国际媒介会继续进行抗争以“捍卫人权”“捍卫民主”“捍卫言论自由”，吉当局将会面临更多的挑战和舆论压力。

  （三）游行集会频发，影响政局稳定

  5月22日，议会在针对《非政府组织法》修正案举行听证会的当天，非政府组织代表们就举行了集会，抵制议会听证会，称真正想参加听证会的代表们无法参加听证会，参加的都是一些支持法案的不知名的非政府组织。6月25日，在《信息管理法》法案二读、三读通过的当天，100余名活跃人士在议会大楼附近举行集会，反对通过该法案，并要求法案提出者辞去议员职务。6月29日，近千人在比什凯克市中心举行集会，除了要求撤销《信息管理法》法案、“捍卫言论自由”外，甚至还提出了追究议长朱玛别科夫及其他议员的刑事责任、要求总统否决议案等口号。针对这两个法案的出台、落实，未来游行集会还会持续，而且不排除会发生更大规模的集会。反对派力量和敌对力量很有可能还会借疫情下民众的不满情绪，煽动民众闹事，引发大规模骚乱也很难说。